&esp;&esp;陈朝清端起白玉茶杯, 遥遥地跟她碰了碰。
&esp;&esp;南蓁几乎丧失了所有知觉,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动作。
&esp;&esp;她感觉自己扯开嘴角, 抿了口热茶,滚烫的。
&esp;&esp;尖锐的刺痛在她上颚烫出一圈皱缩、发白的泡。
&esp;&esp;舌尖不自觉舔了舔那块即将脱落的皮肤,疼痛起码让她知道自己还没死。
&esp;&esp;陈朝清又和陈厌说了什么。
&esp;&esp;她没听清。
&esp;&esp;耳鸣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。
&esp;&esp;仿佛隔着一层防弹玻璃,他们的声音迟钝得像另一种嗡鸣。
&esp;&esp;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 那块肉几乎被挖破。
&esp;&esp;南蓁失神地看着陈厌望过来。
&esp;&esp;依旧是那张如山泉般凛冽的脸, 她从来没看透这片纯净之下藏着什么。
&esp;&esp;她忽然想,一直以来,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她在他面前装着若无其事的?
&esp;&esp;他们朝夕相对,陈厌是什么时候和陈朝清联系上的,她竟浑然不知。
&esp;&esp;她真蠢。
&esp;&esp;每每在她内疚的不敢看他眼睛的时候, 他是不是也在偷偷嘲笑她的自作多情?
&esp;&esp;此时此刻,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,是不是就想看到她惊讶崩溃,或对他愧疚到痛哭流涕?
&esp;&esp;陈厌大约是被她可怕的神情吓到, 她看见他猝然收紧的眼眸,汹涌的黑色铺天盖地朝她狂涌而来。
&esp;&esp;突然间, 南蓁认知里的世界整个颠倒。
&esp;&esp;天地对调,脚下深色的大理石出现在头顶上方,沉重的随时要倾轧过来,音乐开始倒转,滋滋啦啦的卡顿像某种可怕的信号,她耳鸣更重了。
&esp;&esp;强烈的恶心感在胃里不停翻绞,拼命忍到最后一秒,她陡然起身冲出门去。
&esp;&esp;陈厌几乎同时追了出去。
&esp;&esp;秘书见状正要派人前去查看,陈朝清却抬手制止。
&esp;&esp;“让他们自己解决。”
&esp;&esp;“是。”
&esp;&esp;白玉杯中茶汤清澈,清香四溢。
&esp;&esp;是好茶。
&esp;&esp;他放下杯子,浑厚的嗓音不怒自威,“约一下林氏企业。”
&esp;&esp;“是。”秘书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&esp;&esp;偌大的餐厅中,陈朝清看向窗外茫茫夜色,浑浊的眼珠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阴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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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酒店后门有一条山道,连接着半山上的独栋别墅套房和山下的大路。
&esp;&esp;道路两旁漫山的荼糜,在夏季末的黑夜里拼命绽放。
&esp;&esp;浓绿到发黑的枝叶如同月色的鬼影,白色花朵点缀在阴影之间,也被染上不洁的灰暗。
&esp;&esp;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,木然地看着南蓁跌跌撞撞在这路上。
&esp;&esp;刚下过雨的闷热空气里,浓烈的土腥味和柏油马路的味道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鼻腔和气管。
&esp;&esp;想吐,吐不出来。
&esp;&esp;她忍不住弯腰咳嗽。
&esp;&esp;陈厌一直跟着她,看她踉跄着快要摔倒,他快步上前扶住她。
&esp;&esp;“小心。”
&esp;&esp;“别碰我!”南蓁条件反射般一把挥开他。
&esp;&esp;月色寂寥,菲薄如流水。
&esp;&esp;荼糜花的芬芳,浓艳昏暗地将他们包围。
&esp;&esp;南蓁余光看见他被打偏的左手,僵硬在身侧。
&esp;&esp;修长而匀称的五指,劲瘦的关节中蕴含着少年坚实的力量。
&esp;&esp;这只手本该是件完美的艺术品,偏偏无名指与中指的凹陷处,一道碍眼的疤痕,突兀横生。
&esp;&esp;残破,颓唐。
&esp;&esp;不知所措。
&esp;&esp;陈厌太过冷白的肤色,肉眼可见浮现出的赤红。
&esp;&esp;南蓁心中一阵刺痛,回过头时,面上冷得像冰,“你这算什么,报复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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