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,我睡不着。”温茂再次抬起的眼中看不出原来森冷的神情,此刻的他又成了温茂。
“白日里是不是偷偷去张家了?”温从岚坐起身,摸摸温茂垂下的头,言语责怪,语气却是心疼怜惜:
“是不是被吓到了?以后可不能这样。茂儿是大孩子了,应该更勇敢……”
温茂蹲下身,伏在床旁,耳畔是温从岚细碎的叮咛。
他并不害怕白日瞧见的张丁的惨状,他甚至不害怕温从岚身上未知的怪物。
唯独能令他感受到惶恐的,是失去目前拥有的一切。
他安静感受发丝间手指的触感,是他尘封多年不曾拥有的触感。
心底横生出人类才拥有的卑劣情绪——
想要拥有更多,
想要永远守候在祂的母亲身边。
沉浸在漫延的贪婪中间时,温茂心底划过一抹疑虑——
他是否变得更像温茂了?
伏在床沿上的温茂没有注意到是,安抚他的温从岚眼中不知何时漫上丝丝缕缕的黑雾。
……
“后来,为了平衡我娘体内的怪物,我只得从村中挑选出一部分人供祂食用。
谢仙长那天下午没见到我动手,不过是因为我早已挑好了人选,提前让冯老三去往约定的地方,再让那怪物过去。”
温茂语气平淡道,仿佛一切理所当然,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延续幻梦中的桃源乡的养料。
“温茂,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此吗?”谢衡抱着剑,质疑道。
“这如若不是真相,谢仙长又有何高见?”温茂冷声呛了回去。
“爹,猫猫哥说的不是真话吗?”
屋内两人对峙之时,外间站着的谢宝琼悄摸摸地拉住谢琢的衣袖,压低声音问道。
反正他是全盘相信了。
谢琢垂下眼,看清谢宝琼好奇的目光,沉思片刻,学着谢宝琼一样压低声音,解释道:
“并非假话,但也不见得是真话。”
“?”谢宝琼眉眼的好奇转化为困惑,谢琢说得是人话没错,但他怎么听不懂。
谢琢揉了揉随谢宝琼歪着脑袋脸颊垂挂下的肉:
“知晓真相之人唯有死者、影娘与温茂。死者已逝,无法开口,影娘未生神智,亦无法作答。只有温茂一人能说出所谓的真相。
如此境地下,真相到底如何,不过是看听众会相信哪个“真相”。”
谢琢解释完,又举了个例子:
“比如说,张丁欲谋害温大夫的那夜,第一个觉察的其实影娘,祂渴望血肉,又因温茂的存在无法对温大夫下手。
新的血肉独自出现在狩猎范围时,祂便察觉到了。
等温茂出现在院中时,祂或许已经开始啃食张丁。
温茂看清被祂包裹其中的温从岚时,出手攻击,但被影娘化解并束缚。
而温茂本身并非影娘渴望的血肉,且如谢仙长所说,影娘因执念而生,吸收温从岚执念诞生的影娘也会被其执念影响,不会去主动伤害温茂。
后面影娘为吞噬血肉而害人,但由温茂为其善后。
温茂的话语调转顺序后,这又是一个新的真相。”
谢琢托住谢宝琼犯懒的脑袋,询问道:
“小宝觉得,哪个是真,哪个假?”
谢宝琼动作缓慢地眨了下眼,结合谢琢说过的话,说出一个极其狡猾的答案:
“嗯……反正谢仙长觉得猫猫哥说的是假的。”
谢琢捏了把手中的软肉,无奈道:“特别的答案,但小宝有自己的判断,这很好。”
在场皆是耳聪目明之人,父子间压低声音的对话,根本没瞒过任何一个人。
温茂的面色在谢琢说出另一个“真相”时,有一瞬的变化,但等人细看去,仍旧是那副冷淡的神情。
谢衡眉梢稍动,正欲继续追问,腰间的玉牌忽然泛出光晕闪了闪。
温茂注意到,眼中闪过焦急:
“有什么能救她的法子没有?”
玉牌晃动,在谢衡的控制下冒出一道疲惫的嗓音:
“大师兄,你说的那本古籍我找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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