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扳倒那姓秦的,或者是等到普安郡王入主东宫,又或者是坐上皇位他才能彻底安心。
如此说来,眼下横亘在她和赵清存面前的最大阻碍,便是那奸相秦桧。
于是乎,从那天开始,晏怀微聪明伶俐的少女心思便从“想读什么书,想吃什么饭”逐渐变成了——
秦桧今天死了吗?
秦桧明天会死吗?
秦桧究竟哪天死?
秦桧怎么还活着?!!
晏怀微盼啊盼啊,从绍兴二十二年的夏天一直盼到绍兴二十五年的仲春。
盼星星盼月亮,盼了足足两年半的时间,可她最终盼来的却不是那位芝兰玉树的郎君来晏家提亲,而是那人对她的公然诋毁——他当众说自己最讨厌才女,最讨厌那个胆大包天给他写《相见欢》的晏家才女。
晏怀微就这样被赵清存隔空扇了一个耳光。
猝不及防地,扇了一耳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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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忆如梦潆洄, 昔年西湖月辉,红情绿意,最终却都被现实一耳光打醒。
晏怀微睁开眼睛, 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是趴在书案上睡着了, 而入梦之时手中拿着的,正是大妈妈那阕“误入藕花深处”的《如梦令》。
她刚把词笺放下,便听得门外响起小吉脆亮的嗓音:“梨娘子,我回来了。”
房门被推开,小姑娘进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东西,看上去喜气洋洋。
晏怀微起身瞧了瞧, 那里面褙子、裙子、袜子、履子应有尽有, 还真挺齐活。
“樊娘子问我,这段时间梨娘子在做什么?我说梨娘子在教我读书。樊娘子又问读了什么书?我说读了《晋书》——谢道韫提刀战孙恩!”
小吉将衣裙鞋袜一股脑堆在房内矮桌上, 然后手舞足蹈对晏怀微比划着。
晏怀微扑哧一声笑出来:“你啊, 净耍小聪明, 还敢在樊娘子面前讨嫌。小聪明耍多了呀,长、不、高!”
女伢儿被娘子这么一调侃,只顾挠着头傻笑, 之后便开始乐呵呵地整理她那堆女使衣裳。
“对了,樊娘子还说, 过段时日也要给梨娘子裁新衣裳呢。”小吉一拍脑袋想起这事。
晏怀微听闻此言却并无多少欢悦之情, 她现在对这些衣妆打扮的事已是兴致缺缺。
小吉整理新衣裳的时候, 晏怀微又坐回书案前, 打算将大妈妈另外两首《如梦令》也默出来, 谁知刚提起笔,又听得门外唤声响起:“梨娘子,你在吗?”
——是樊茗如的贴身女使水萍。
栖云书楼那事之后, 晏怀微现在只要一听见水萍的声音就紧张,总觉得每次她来找自己都没啥好事。可又不能不理人家,没奈何只得放下纸笔,开门迎了出去。
“我们娘子在后园倾心亭摆了茶果,想请梨娘子过去小叙。”水萍礼道。
晏怀微赶忙应道:“水萍养娘且稍等,待我换身衣裳便同你去。”
回到房内,晏怀微由小吉伺候着换了身极其素净的衣裙,而后便随同水萍往后花园走去。
说到王府那个姹紫嫣红的后花园,其实晏怀微也只去过两次。一次是中秋前夕众乐伶在此排演之时,应知雪带她来散心;还有一次便是年节之前,也是教乐所遣人献乐,她过来帮了帮忙。
虽然阖府皆知她受郡王宠爱,可赵清存到底没给她名分,她到现在连个小姨娘都不是——没名分就不配也不能在王府中四处乱走,这规矩她是懂的。
樊茗如也没名分,但人家在府中为泸川郡王操持家务乃是事实,众人皆已心照不宣地将其看做准主母。在这一点上,晏怀微自然无法与之比肩。
这不,这会子准主母樊娘子已经闲适悠然地坐在后花园的倾心亭内,面前食案上摆着各色果子,见晏怀微来了,她只淡淡一笑,打了个手势,示意小女使给对方看座。
小女使搬了个绣墩过来,晏怀微落座其上,半垂着头,摆出一副淑婉模样,并没看向樊茗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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