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沉睡之后,我感到深深的无聊,所以很快也选择了沉睡。而在父亲还没沉睡的时候……”菲那恩的视线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,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,“很长一段时间里,时间的感觉是不同的。”
“日出日落,季节更替,人类的城邦兴起又湮灭……很多同类在漫长的时光里选择了沉睡,或者……走向终结。”他赤红的眼眸里映着飞舞的萤火,却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,“我无法死去,因为我的‘心脏’不见了,所以我只能……看着,习惯了旁观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,继续道:“父亲的存在……像是一道强加于此种永恒的锚点,他很强,制定的规则不容违背,但那种‘秩序’本身……有时更令人窒息。”
他的语气里没有明显的怨怼,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,“所以,偶尔能逃出来的时候,这里……就像一个小小的、只属于我的缝隙。”
太宰治没有说话,只是安静地听着。
他鸢色的眼眸不再仅仅看着幻象,更多地落在了菲那恩身上。
此刻的菲那恩,褪去了平日里的些许茫然与笨拙,那种沉淀了岁月的疏离感悄然浮现,却与他此刻微微蜷缩的姿态、以及倾诉般的话语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,动人心魄。
一只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萤火虫,仿佛被菲那恩身上清冽宁静的气息吸引,竟偏离了原有的轨迹,悠悠地飞向了他。
菲那恩的注意力被这只小精灵吸引,赤红的眼眸追随着那点微光。
他下意识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手,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朦胧的光线下近乎透明,指尖微微向前探出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,仿佛要去触碰一个极其易碎的梦。
那点幽蓝的萤光轻盈地落在他微屈的指尖上,光芒虽微弱,却清晰地照亮了他指尖细腻的纹理。
蓝光映衬下,他那张本就精雕细琢的脸庞更显出一种非人的、极致的美感,皮肤白皙得仿佛上好的暖玉,又带着一丝易碎的脆弱感。
萤火虫的光芒在他清澈的红眸中跳跃,如同投入深红宝石中的星星,点亮了一丝近乎纯然的欣喜。
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指尖停留的小光点,微微歪着头,粉色长发滑落肩头,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片幻境,成了其中最梦幻、最不真实的一部分。
太宰治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。
他看着眼前的景象:深邃的森林湖泊,漫天流萤,以及那个被蓝光温柔笼罩的粉发少年。
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悄然掠过太宰治的心头——那不是单纯的惊艳,更像是一种……被极致非人感的美骤然击中的失神,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怜惜与一种深邃的悸动。
他几乎能想象到,数百上千年的时光里,这个少年是否也曾这样,独自坐在永恒的夜色或陌生的星空下,伸出指尖,接住一点微弱的光亮,沉默地对抗着无边无际的孤独。
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口泛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酸麻。
“……是吗。”太宰治的声音低沉下来,比平日少了几分轻浮,多了一丝难以辨明的意味,“不想再一个人了啊……”
他忽然极其轻柔地笑了一下,那笑声融在晚风里,几乎听不真切。
幻境依旧静谧美好,萤火虫在他们身边无声飞舞,编织着一个蓝色的梦,想让想要守护这份黑暗里难得的纯粹。
而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,也如同这弥漫的萤光,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开来。
无声无息,却足以触动心弦。
在这一刻,太宰治终于感觉到了一种极其陌生的、清晰的不可控感。
“保姆”
横滨的午后,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,为街道镀上一层暖色。
菲那恩又完成了一项简单的火并任务,正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巷弄间,思考着是回公寓打游戏看电影,还是去找乱步吃点心。
在一个熟悉的街角,他差点撞上一个人。
“抱歉。”对方沉稳的声音先响起。
菲那恩抬头,看到了红发的织田作之助,他手里拎着满满的购物袋,里面是蔬菜、肉类和一大盒咖喱块。
“是你,织田作。”菲那恩认出了这位在p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,他身上有种与太宰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平静气息。
“嗯,”织田作点了点头,手里拎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,里面装着蔬菜和肉类,“今天店长有事不在,我正要去给孩子们做饭。”
“等等,孩子……们?”菲那恩震惊到目瞪口呆。
原来织田作已经结婚了,甚至还有了几个孩子吗……怎么没听太宰提过织田作的妻子……难不成他的妻子已经……已经不在了吗?
菲那恩的表情几度变化,就在他的思维逐渐往越来越离谱的地方发展的时候,织田作之助终于开口了。
织田作之助表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,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:“都是些在龙头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,我一共收养了五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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