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王爷需要什么样的人？”
&esp;&esp;“同行之人。”
&esp;&esp;萧珩微怔：“……往哪条路上同行？”
&esp;&esp;秦深说：“往我走的路。”
&esp;&esp;秦深：“我来告诉他们往哪儿走，为什么走。他们为义而聚也好，为利而驱也好，只要心无贰意地跟着我，就是同行人。”
&esp;&esp;他收回按在萧珩肩上的手，半途一翻，掌心朝上，是个邀请的姿态：“萧镇抚，同行吗？”
&esp;&esp;萧珩垂目，仿佛短暂地思索了一下，倏而露出个感动神色，再次抱拳道：“卑职深受王爷感召，愿奉麈尾。”
&esp;&esp;他的第三次投诚，秦深没说信，也没说不信，只是淡然点头：“辛苦了，先回临清所当差吧，用不了多久，任命文书就会下达。”
&esp;&esp;萧珩退出殿时，沉默旁听的叶阳辞忽然开了口：“下官送萧镇抚一程。”
&esp;&esp;秦深没有阻拦。
&esp;&esp;叶阳辞与萧珩出了殿门，沿荷池边徐行。
&esp;&esp;夏日热风里流淌着荷花清香，沾红了罗衣。叶阳辞的木屐在鹅卵石路上轻清脆丽地响。
&esp;&esp;萧珩先沉不住气了，停下脚步问：“叶阳大人，是想与卑职单独说什么？”
&esp;&esp;叶阳辞也驻足，转脸看他：“我有个问题，想请教萧大人。”
&esp;&esp;“请教不敢当，大人问吧。”
&esp;&esp;“唐时镜……真的不在了吗？”
&esp;&esp;萧珩愣住。
&esp;&esp;他给对方预设了好几个问题，有关局势的，有关身份的，有关高唐王的，却完全没料到，叶阳辞问的是“唐时镜”——一张被他用后即抛的，虚假的脸。
&esp;&esp;萧珩脑中一时空白，好几息后才重新运转，笑道：“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。看来叶阳大人对卑职的易容面皮有些好奇。”
&esp;&esp;叶阳辞摇摇头：“不只是一张假面。高唐王告诉我，‘这是谍拟之术，能根据所要伪装之人，制定相匹配的长相、性情与喜好’。倘若连性情、喜好都能构拟，所思所想也能自洽，那与一个真人有何区别？
&esp;&esp;“萧大人，你若真把唐时镜为人在世的存证，连同那张脸一并丢弃了，烦请如实告知，我好为他祭酒三杯，以送故人。”
&esp;&esp;夏日风软蝉噪，萧珩却如同被汹涌暗潮扑了个趔趄，脚下后退两步。
&esp;&esp;左臂上那道早已愈合的刀伤，隐约作痛起来。
&esp;&esp;疼痛越来越甚，他不禁以手捂臂，面上浮起了一层笑：“叶阳大人打趣卑职了。‘唐时镜’性情乖剌，行事不择手段，走到哪儿都是不讨喜的，又冒犯过大人，大人何必当他存在过呢。连三杯酒都不值得祭，不如一笑置之。”
&esp;&esp;叶阳辞平静地点了点头：“明白了，一笑置之。”他拱手道，“其他事也没有，不耽误萧大人时间，就此作别。”
&esp;&esp;萧珩见他转身，不由自主地唤道：“叶阳大人！”
&esp;&esp;叶阳辞侧转了头：“嗯？”
&esp;&esp;一只细翅透明的红色蜻蜓，停在他头顶的五龙抢珠金冠上，纤小得像是要死在这个夏日。
&esp;&esp;萧珩停顿片刻，方才道：“卑职也有个问题——高唐王是叶阳大人的明主吗？”
&esp;&esp;叶阳辞眨了眨眼，答：“是，也不是。”他抬手挥了挥，以示作别。红蜻蜓飞走了，叶阳辞的身影消失在荷香中。
&esp;&esp;痛啊。痛得不知所起，莫名其妙。
&esp;&esp;萧珩解开衣襟，褪下半边袖，将一条洗不净血迹的泛黄棉巾，扎在了左臂的伤口上。
&esp;&esp;伤口早已结过痂，后来痂脱落了，留下一道细长的疤痕，新肉色作浅淡。
&esp;&esp;边角绣着叶上初阳纹样的棉巾扎上去后，裂痛感似乎减轻不少。
&esp;&esp;萧珩重新穿好衣物，面色恢复如常。他从池边随手折了一支绯红菡萏，边嗅，边脚步矫捷地离去。
&esp;&esp;叶阳辞回到燕居殿时，秦深正用鹅羽笔的笔尖，戳着那只不肯说话的倔强鹩哥。
&esp;&esp;“这只鸟为何总不说话？”叶阳辞走近了，见鹩哥跳着脚，在笼中扑棱翅膀，忍不住笑道，“别戳了，它好像在骂你。”
&esp;&esp;秦深把鹅羽笔一丢，面无表情地去大殿另一侧的书桌旁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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