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提醒下官，下官提前躲开。”
&esp;&esp;秦深说：“你不觉得站在廊下说话很累么？”
&esp;&esp;叶阳辞答：“不累。”
&esp;&esp;“可我累，风吹得我想咳。本王是个病人。”秦深开始咳，同时掏出块帕子来掩嘴。
&esp;&esp;叶阳辞瞪了他片刻，呵的一笑：“行吧，入殿详谈。”
&esp;&esp;寝殿里烛影摇曳，秦深盘腿坐在罗汉榻的一侧，示意叶阳辞坐另一侧，中间隔着炕桌。
&esp;&esp;榻旁有小炉子，炉上煨着化痰止咳的冰糖燕窝羹。炕桌上摆着一碟滋阴的麦冬糕，并一盘润肺的枇杷。高唐王的肺是如今王府上下的宝贝疙瘩，要药食并济、百般呵护地养。
&esp;&esp;三月份，本地无鲜果，秦深洗净了手，剥着福建产的云霄枇杷。
&esp;&esp;指粗果小，叶阳辞看他剥得吃力，便从空的甜白釉小碗里取了把银汤匙，用匙沿一下下刮起了枇杷皮。
&esp;&esp;刮过皮的枇杷果然好剥多了，秦深边撕拉果皮，边说：“殿内只你我二人。你看咱俩也这么熟了，有些话不妨开诚布公说一说。”
&esp;&esp;叶阳辞抿嘴：“倒也没那么熟。而且，谁都想着对方开诚，自己‘不’公，是吧王爷？”
&esp;&esp;秦深剥好一个枇杷，捏着梗递给他，做足了礼贤下士的风度：“截云，你曾说过，要做我的幕僚。”
&esp;&esp;“王爷不是说，府上两名宾友一名教授，不缺我一个挂职的？”
&esp;&esp;“当时不缺，如今求贤若渴。”
&esp;&esp;“好马不吃回头草。”
&esp;&esp;秦深：“谁说的，我吃啊。”
&esp;&esp;叶阳辞：“我是好马，君是草，好马不吃回头草。”
&esp;&esp;秦深无声地吁口气，转念催促他：“枇杷汁滴我手上了，还不快接？”
&esp;&esp;叶阳辞只好伸手接。秦深拿湿帕子拭了手，又开始剥第二个。叶阳辞慢慢咬着枇杷，说：“若是王爷——”
&esp;&esp;秦深打断他：“涧川。唤我涧川。”
&esp;&esp;叶阳辞含着一粒枇杷核，歪头看他。
&esp;&esp;秦深福至心灵，把空杯盏推过来，让他吐了核。
&esp;&esp;叶阳辞说：“若是只想找我问策，我还是可以为王爷……为涧川分析一二的。”
&esp;&esp;“还望赐教。”
&esp;&esp;“你被困住了。”叶阳辞声调轻缓，但一语惊人，“但光是困着还死不了。最要命的是今日之后，若无法破局，你会越走越艰难，直至被逼入绝境。”
&esp;&esp;秦深很安静，沉而深长地呼吸。干帕子在他指间缠绕，他掩唇咳了两声：“截云，你继续说。”
&esp;&esp;“你的父亲，先鲁王去得太早，否则以他与皇上、长公主共同打下江山的资历功绩和军中声望，哪怕卸去军权，也能稳稳地占据一人之下的高位，荫庇子孙至少两代。
&esp;&esp;“你兄弟三人，建国才五年就成了孤儿。承袭鲁王爵位的秦浔若有他父亲一半的本事，亦能立足朝堂，保两个弟弟余生安然无恙。但他英年早逝，病逝的原因……至少在朝野上下的传言中，不怎么体面。”
&esp;&esp;秦深揪紧了帕子，扯得手指骨节咯咯作响。他涩声道：“大哥……很好，他没丢父王的脸。”
&esp;&esp;叶阳辞点头：“先鲁王去世时，长子秦浔还是个少年，次子秦湍是幼童，而你刚出生不久。先鲁王妃痛失挚爱，撒手人寰，剩下你们兄弟三人相依为命。唉，世事难料，悲欢离合都不由人。”
&esp;&esp;秦深没有说话。
&esp;&esp;叶阳辞说：“四年前秦浔病逝，他的妃妾也随之殉死。秦浔并未留有子嗣，人都说是因长期服用迷药五石散，掏空了身子。朝廷为掩饰这不太体面的死因，以‘节烈’之名对他的内眷大加褒奖，甚至立了一座名为‘遥波冰雪’的汉白玉牌坊，向天下宣传节妇殉夫之举。”
&esp;&esp;秦深冷哼一声，不屑道：“我不信哪个嫂嫂稀罕这东西。无论她们选择死还是活，都不需要一座牌坊来证明对错，更不必把她们当作教化百姓的工具。”
&esp;&esp;叶阳辞叹道：“是啊。可正因为如此，倘若牌坊上留名的节妇仍活在人间，对朝廷而言就是赤裸裸的羞辱，对亲手题写‘遥波冰雪’的皇上而言，便是犯下欺君之罪。这是你的第一个困局。”
&esp;&esp;“还有吗，不如都摊开来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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