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但史蒂夫仍看着我，仅用眼神就夺走了我的呼吸。那双眼睛此刻看上去没有一丝疯狂，只有无尽的痛苦。
&esp;&esp;终于，我缓缓放下匕首，轻声问道：“史蒂夫，你是来杀我的吗？”
&esp;&esp;史蒂夫张开嘴，像是想要回答，却不知为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
&esp;&esp;我听到艾什莉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&esp;&esp;“我没有别的选择。”漫长的几秒钟之后，史蒂夫才低声回答，“你知道这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他妈不知道！”我猛地打断史蒂夫，不想再听什么“这是唯一的方法”之类的狗屁。
&esp;&esp;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道理。就算我曾经理解过，但在死亡面前，那些理由也已变得似是而非、愚不可及。
&esp;&esp;急促呼吸着，我上前一步，手和声音一起颤抖。“我只知道你他妈差点杀了我，队长。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疯了？”
&esp;&esp;“我没疯。”史蒂夫缓慢地说道，他垂下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，“我倒希望我疯了，我倒希望还有别的办法。”
&esp;&esp;“你说谎！”
&esp;&esp;要么是他安然无恙这个事实，要么是史蒂夫说出每一句话的绝望语气，我一直以来积累的压力和困惑终于升到了顶点，像火山一样骤然喷发出来。
&esp;&esp;我抓起匕首，猛地朝他刺了过去。
&esp;&esp;史蒂夫侧身闪身避了一下，左手倏地抬起，抓住了向他刺过去的利刃。血一下便涌了出来，浸透了他戴着的那副战术手套。
&esp;&esp;“你……我他妈恨死你了！”我用左手狠狠推了他一把，匕首从史蒂夫的手掌上拖过，发出令人作呕的湿漉漉的切割声。
&esp;&esp;“乐乐……”
&esp;&esp;史蒂夫朝我伸出另一只手，但没有抓住我，只是迟疑地悬在半空。
&esp;&esp;有那么片刻，我在等待，等待史蒂夫做完他之前没能办到的事情。但那只是非常短的一瞬。
&esp;&esp;不等他手上的血滴落下去，我已扔开匕首，转身拔腿就跑。
&esp;&esp;“乐乐！”里昂在我身后喊道。但我连头都没回。
&esp;&esp;前面没有出路，只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小型作坊。我一口气跑了进去，确认没有敌人之后转身用力关上了大门，但却没有上锁——万一里昂他们需要逃跑，我不能当断了他们生路的那个人。
&esp;&esp;而且如果史蒂夫想进来，就是合金大门也拦不住他。
&esp;&esp;喘着气，我扶着放置在屋子中央的石头磨盘，任由自己颤抖片刻。
&esp;&esp;这地方虽然空荡荡的，但并不像是废弃已久——没那么多灰尘，而且有一股新鲜的臭味。
&esp;&esp;我靠着的磨盘上沾染了某种褐色污渍，很有可能是血迹。我松开那玩意儿，站直身体，尽量不去想为什么会有血从磨盘里流出来。
&esp;&esp;除了我进来的那道门之外，这地方就只有几扇没镶嵌玻璃的方窗与外界相通。作坊是砖石建筑，整体风格相当简洁，连个多余的桌椅板凳都没有。
&esp;&esp;此外，一架金属梯子——棒极了，这个鬼地方——放置在磨盘旁边，梯子顶端的四方孔洞上面多半是个阁楼。
&esp;&esp;“我他妈的恨死梯子了。”但我还是开始爬梯子，让自己尽量远离一楼入口，远离可能随时进来的人。
&esp;&esp;阁楼上面同样也是空荡荡的，也比下面黑得多，只有一盏挂在墙上的油灯照明。
&esp;&esp;除了一张铺着干草的床铺之外，这里只有一扇没玻璃的方窗，还有一扇结实的木板门，通向作坊的后面。我不抱希望地走到门前，转了转门把手，听到锁舌弹开的生涩声音，但门却被外面的什么东西挡住了。
&esp;&esp;多半是门闩。
&esp;&esp;“该死。”我把一只拳头抵在门上，额头抵在拳头上，徒劳地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，但大脑却一片空白。
&esp;&esp;史蒂夫如果要来杀我，除了引颈受戮以外，我还能做什么？
&esp;&esp;就像应和我的想法一样，下面传来了门轴转动的声音，然后是高跟靴子踩在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。
&esp;&esp;我紧张了一瞬，又在看到是艾什莉一个人爬上来之后放松了一些。
&esp;&esp;“乐乐？”她叫了一声，只从梯子上露了个头，正眨着眼睛适应上面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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