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如何过去的?
&esp;&esp;待闻得传讯兵回话,竟是女帝自己作的先锋,单衣徒步渡江,府中有一瞬肃然起敬,连近来送茶水的苏恪都惊得瞪圆了眼睛。
&esp;&esp;苏彦看窗外雪花,眸光凝泪,眼角泛红。
&esp;&esp;这夜,是百日来他头一回不再挑灯伏案研究战局,而是摊开笔墨,处理一桩私事。他原应了她,待她回来时,会将婚书写好。
&esp;&esp;他们之间,没法作寻常的男婚女嫁,当以君臣为上,乃她迎媒聘他。
&esp;&esp;【朕惟道法乾坤,内治乃人伦之本……】
&esp;&esp;【朕荷天地神灵祖宗敷佑……】
&esp;&esp;【朕惟德协黄裳,式隆化育之功……】
&esp;&esp;来来回回写了无数个开头,都不知该如何才能写好这样一份赐婚诏书。
&esp;&esp;君赐臣恩,乃赞誉臣也。
&esp;&esp;可是他有何好赞誉的?
&esp;&esp;该是她,享天下之荣光,得世人之敬仰。
&esp;&esp;皎皎,皎若云间月。
&esp;&esp;方是最好的。
&esp;&esp;于是,这夜他又是伏案睡去。
&esp;&esp;只是原该草拟诏书的竹简上,来来回回只有两个字。
&esp;&esp;皎皎。
&esp;&esp;有一片竹简上,写了一句诗。
&esp;&esp;江天一色无纤尘,皎皎空中孤月轮。
&esp;&esp;平旦时分,书房的灯还亮着,苏恪去膳房备了些早膳送进来。
&esp;&esp;她本是快活人,带着女儿或是歇在牡丹楼,或是住在杜陵邑。只是眼下已至年关,总要祭祀父母兄长,人世又只剩这么个手足了,便回来丞相府小住。
&esp;&esp;一句寻常的诗,她扫过也不曾多心,只将书简挪开腾出地方摆膳,方见整册竹简上都是“皎皎”两字。
&esp;&esp;“阿姊!”苏彦醒来,抬头揉了揉眉心。
&esp;&esp;苏恪一时不曾不多想,只嗔了他两句又这般胡乱睡觉,要他爱惜身子云云,最后提醒他将早膳用了。
&esp;&esp;苏彦意识到竹简字迹,瞧胞姐神色如常,遂也没有多话只点头应是。
&esp;&esp;待人离开,方匆匆收了竹简,一时有些发愣。
&esp;&esp;纵是双亲不在,总该要通知手足族老的。
&esp;&esp;苏彦想,寻个时间,先同阿姊说了。
&esp;&esp;左右她看惯风月,即便一时接受不了,但磨一磨也就过去了。然后得她支持了,再支会族老。他们在不在意也没什么,只说是自己先惑的女君,伊人年少坠情网而难自拔,总是他的不是。
&esp;&esp;然未曾料到,连苏恪这关都不曾过去。
&esp;&esp;十二月廿九,除夕宴。
&esp;&esp;他于宫中主宴,愈发思念千里之外的少女。忽想起去岁此时,他归而不入宫城,只避在扶风郡的私宅中,说是要磨炼她成长。
&esp;&esp;如今,才知自己混蛋又荒唐。
&esp;&esp;尽管能够及时护好她,却从未想过,面对心爱之人尚在前线战场,她该有多忧惧不安?
&esp;&esp;直到今日易地而处,方知她当时心境。
&esp;&esp;是故,这日散宴出宫后,他没有回丞相府,而去了抱素楼,在潮生堂歇了一晚。少女入他梦中,问他婚书写好没有。
&esp;&esp;他从榻上起身,四下望去,最后轻声道,“我定好好写,等你回来,读给天下听。”
&esp;&esp;他百余日不曾休憩,时值正月,在抱素楼歇了三日。一个人将潮生堂里里外外打扫整理了遍。
&esp;&esp;想着以后,可以偶尔带她出来小住。
&esp;&esp;正月初三傍晚,他在寝房外熬一锅粥,苏恪过来寻他,给他带来了最新战报。
&esp;&esp;【女帝坐镇宜都郡,瞩夷安长公主指挥,分兵三路,已攻下江陵、武陵、长沙三郡,其中江夏、巴丘、赤壁三郡不战而降。至发信时,我军已合兵攻围零陵郡。 】
&esp;&esp;“荆州七郡,待拿下零陵郡,这一州便是我大魏的了。”苏恪在案几对面坐下,闻过炉上沸腾的米粥香味,伸手掀盖,不由“啊”地叫了声。
&esp;&esp;“小心烫!”苏彦赶紧隔开她的手,让她泡在一边铜盆冷水中。
&esp;&esp;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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